▬品味牧溪的笔墨与法国摄影师的另类视角


以亲身的观展体验和独立的视角,评点近期展览。此次点评的有日本美秀美术馆的展览 “大德寺龙光院·国宝曜变天目与破草鞋”,现场观察牧溪《六柿图》在黑色的布景中自顾美丽,给观看者客观研究和遐想的机会;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的“埃莱娜·比奈:光影对话三十年”呈现摄影师对光影,建筑的探讨,尤其是西方视角下的江南元素;国博的“海岱朝宗——山东古代文物菁华” 对整合齐国文物资源具有开创意义。

宋代牧溪的作品在日本得到极大的尊崇,甚至被评为“日本画道的大恩人”。在过去的十年时间里,牧溪三种不同风格和题材的绘画作品,都在上海、北京、台北、京都等地的展览上相继出现。但是,唯独那幅充满禅意,现藏京都大德寺龙光院的《六柿图》迟迟不愿展颜。所幸,2019年春天,日本滋贺的美秀博物馆,终于牵手神秘的龙光院,举办了以曜变天目盏为明星的展览,(传)牧溪《栗·柿图》也赫然在列。



《六柿图》在留有大片空白的纸上,仅仅画了六个错落分布的柿子,其形状大小、用墨浓淡都不相同,这就把柿子的前后空间关系和成熟的程度表现了出来。牧溪这种“知白守黑”“计白当黑”的创作思维,给观看者留下许多想象的空间。这幅静物画,以非常简省、质朴,充满拙意的技巧,反映出了一种安稳致远、万物有常、淡泊名利的禅意。《六柿图》与《栗图》是从手卷上切割下来的,其本来的形制和状况与两岸故宫收藏的《写生图》卷最为相似,目前以倭裱的形制装潢,充当龙光院茶室的挂饰。



《六柿图》的纸张质地紧密,白中微微泛黄,看起来颇为厚实,能够比较好地与墨的干湿相契合,并达到牧溪的心理预期,这似乎道出了牧溪的用纸倾向。《六柿图》由于历史原因,右侧有些许残破,其中右二和右三两枚柿子有过“补笔”。通过现场观察可知,纸张特点与北京故宫《写生图》卷非常接近。《六柿图》中的柿子先用比较粗的笔道,绘出其大致轮廓,后用墨染出柿子的果皮,最后用浓黑的墨色绘出柿子的蒂和把儿,这种用笔技巧与北京故宫《写生图》卷中众多果实的描写特点一致。同时,《栗图》的折枝构图,叶脉干湿控制的习惯,叶子的染法,与故宫《写生图》卷中的一枝枇杷高度一致。

非常凑巧的是,在台北故宫的“来禽图”特展上,台北故宫《写生图》卷也终于展卷。台北《写生图》卷用笔更接近明代水墨写意画,画卷最末处的款子,明显是从别处移来的。这就说明这是一卷经过拼配,画心是明代早期临摹的画卷。而那个被切过来的款子所用的纸张,与《栗·柿图》接近。

通过梳理其中的逻辑我们可以发现,不论是用纸还是用笔,故宫《写生图卷》、台北故宫《写生图》卷的款子、龙光院《栗·柿图》都出自一手。换句话说,它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,真伪情况“一荣俱荣”。徐邦达先生认为,故宫《写生图》卷后沈周题跋遭到涂改,“似非牧溪之画”,倒也没有直指画作本身的技法和风格问题。

一场展览或许不能把作品前面的“传”字去掉,但不论《栗·柿图》的真伪如何,我见到了这件传说中的名品,也会一直记得深夜里,在展品目录发现它的名字,躲在被窝里窃笑欣喜的那个深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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